咱这地场,有着这样一句俗语,叫做“人心不足蛇吞象”。说起这句俗语的来历,还有一段故事哩。
  从前,崂山脚下住着一个叫大象的汉子,他光棍一个,整天挑着一付箍炉子担子,走村过疃靠给人家锯锅锯盆挣碗饭吃,虽说光棍的日子过得清苦一些,倒也清闲自在。
  有一年冬天的一个下午,天下着鹅毛大雪,大象在拉乡往回走的路上,看见一条小长虫冻僵在路上。他觉得小长虫怪可怜的,就把它拣起来揣在怀里,带到家中。
  回家后,小长虫慢慢地暖和了过来。大象见小长虫长得白肚皮,花脊梁,眼睛机灵地眨巴着,样子很可爱,心想:这小长虫长得挺好,我整天价屋里屋外连个作伴的也没有,不如把它留下和我做伴儿一起过日子。于是,便开口问道:“小长虫,我大象就一个人过日子,要是你愿意,就留下来和我做个伴儿吧。”
  说来也怪,那小长虫好象能听懂大象的话似的,点了点头。
  大象更加喜欢它,就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它的头说:“如果你不嫌弃,咱俩以后就兄弟相称吧。我是哥,你是弟,以后我就叫你蛇兄弟吧。”
  那小长虫好象很高兴,点了点头。
  打那以后,小长虫就在大象家里住了下来。白天大象就把小长虫放在箍炉子箱子里挑着走街串巷揽活干;晚上,他们就睏在一个被窝里。有好吃的,大象先济小长虫吃;有好耍的,大象总是千方百计的让小长虫耍。小长虫很通人性,从来不惹大象生气。它见大象把好吃好喝的都让给了自己,心里十分过意不去,总是千方百计让大象多吃点儿。大象碰上了顺心的欢气营生,它也高兴的摇头摆尾;大象碰上烦恼的事儿,它也跟着闷闷不乐。他俩情同手足,相依为命。大象家里多了一张嘴,虽说日子过得更紧巴些,但却十分顺心。
  一晃几年过去了,小长虫渐渐地长成了一条丈把长的小龙了。大象的箍炉子箱子再也盛不下它,担子也挑不动它了,每回下乡,它总是跟着大象身后跑。随着它的身子一天天长大,它的饭量也一天天增加,而大象每天挣个三把二的,钱又不多,渐渐地,从前大象和小长虫俩能够凑合的饭不够小长虫自己吃的。他俩常常饥一顿,饱一顿,吃了上顿没下顿,日子过得非常艰难。
  一个星稀月朗的晚上,大象很难过的对小长虫说:“蛇兄弟,咱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,相好的如同亲兄弟一般。如今你长大了,大哥我实在养活不了你了,照这样下去,咱哥俩非都饿死不可。你还是另寻生路吧!”
  小长虫听了,眼泪涮涮地流了下来。它竟然开口说话了:“大哥待我有救命之恩,养育之情,今生今世我一定报答!我走后,你要是想我或遇到为难的事了,就到对面山上喊我三声,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。”说完,朝大象拜了三拜,猛地窜出天井,腾空而去。
  小长虫走了以后,大象还和往常一样,挑着箍炉子担子走街串巷锯盆锯锅。
  这一天,当他在一个村子里忙活完一天的营生,收拾好家什准备回家的时候,见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黄澄澄的铁锈和黑乎乎的锅底灰,便顺手从墙上撕下一张贴着的纸,擦巴了擦巴手。
  就在这时,有两个公差走过来,不问三七二十一,用铁链子锁了大象就走。大象做梦也没想到,他撕下的竟是一张皇榜。
  原来皇上的闺女皇姑得了一种跷蹊病,这病除非用龙珠作药引子才能治好。于是,皇上贴出皇榜:谁能找到龙珠给皇姑治好病,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,年轻的小伙子还可以招为附马。大象不识字,错把皇榜当做没有用的废纸撕了下来。
  大象听说自己撕的是皇榜,吓得了不得。早年间,揭了皇榜办不了皇差,是要杀头的。可当他听说龙珠就是龙的眼睛,若能找到给皇姑治好病不但能一辈子吃香喝辣的,还可以娶皇姑做个媳妇,他马上想到了小长虫。于是,当他被带到皇宫,见到皇上,皇上问他能否找到龙珠时,他满口爽快地答应了。
  大象来到家门前对面的山上,连喊了三声“蛇兄弟”,就见已经长成大龙的小长虫,腾云驾雾来到大象面前。它见了大象,高兴的摇头摆尾,问道:“大哥,多日不见,你叫兄弟有什么事儿?”
  大象就把自己如何揭了皇榜,如何想要它的一只眼睛给皇姑治病的事儿对大龙说了一遍。
  大龙寻思了足有半个时辰后,象下了狠心似的,对大象说:“大哥,兄弟我成全你这一回,你挖吧。不过,你把龙珠挖出来之后,要赶快跑出一百步远,要是跑不出一百步,你就没命了。”
  “知道了!”大象答应一声,拔出尖刀就将大龙的左眼挖了出来。他捧着带血的龙珠刚跑出一百步,猛听着身后大龙大叫一声,随之地动山摇,崖崩石裂,狂风大作。大象被震得打了好几个趔趄,他站稳身子朝后一瞅,只见大龙痛得在那里打滚,尾巴乱绞,它身后的青草、大树和山石,全叫它使尾巴扫平了。大象大吃一惊,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大龙叫他跑出百步开外,原来大龙是强忍着巨痛,不伤害他,否则,他非叫大龙的尾巴绞成肉泥烂酱不可。
  大象将龙珠带回皇宫,交给皇上。皇上用龙珠作药引子,叫御医给皇姑把药服下。说来真灵,皇姑服下药不大工夫儿,病就好了。皇上见皇姑病好了,也不失言,将皇姑许配给了大象,招他作了附马。
  大象当了附马后,吃不愁,穿不愁,可就是有一块心病老去不了。他听御医说皇姑的病要想除根,除非得用一双龙珠当药引子服药,病才能痊愈。他便再次找大龙,想挖它第二个眼珠,给皇姑治病。
  大龙见到大象,听说他要挖自己的另一个眼珠,眼泪涮涮地淌了下来,它边流泪边对大象说:“大哥,你挖了我一只眼睛,我已经折寿一半。你要再把我另一只眼睛挖去,我可就没命了。”
  大象说:“要是皇姑的病除不了根,说不定哪天她就要病死,大哥我还当得什么附马?兄弟,看在我对你有救命之恩、养育之情的份上,你就成全了大哥吧!”
  大龙朝大象磕头说道:“大哥,难道你为了当附马,连兄弟的性命都不顾了么?”他见大象不吱声,说道:“唉,早知如此,当初我被冻僵在雪地里,你还不如别救我,让我冻死算了!”
  大象咬牙切齿地说:“那就权当我没救你。咱哥俩的缘分就此了结吧!”说完,持刀恶狠狠地向大龙逼去。
  大龙叹气说道:“唉,常言道:知足心常乐。你为了自己享受荣华富贵,连兄弟的性命和情义都不顾了,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它见大象手里的刀子闪着寒光,朝自己另一只眼睛扎来,猛然张开大口,把大象一下子吞进肚子中。
  人们得知大象是贪得无厌而被大龙吃掉的,为了告诫后人,便把这件事编成一句俗话,叫做:“人心不足蛇吞象。”
  讲述人:宫垂禄,男,62岁,南屋石村农民
  搜集时间:1988年11月20日
  搜集地点:崂山南屋石村
  流传地区:崂山一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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