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的语言是一种创造性的精美的艺术语言。它高度凝练、含蓄、多义、富有象征性、暗示性和理性(张力)。那么,这种精美的诗的语言如华何创造呢?途径是多种的。除了运用比喻、拟人、夸张、象征,拈连等修辞手法之处,灵活地创造性地运用语法,也不失为一条重要途径。
  一般说来,诗歌创作应遵循语法规律和约定俗成的语言规范,但也不尽然。这主要是由于诗歌强有力烈的抒情性和高度集中概括地反映生活。也由于诗歌总有一定的节奏和韵律的限制因此,在语法上就不可能完全循规蹈矩,而必然有所突破。况且对语言现象及其规律作概括的语法,原本就有“特殊语序”、“词的兼类”、与“词类活用”的表述。因而,为了诗意的需要,词性是可以变化与活用的,语法结构与语序也是可以突破的。这在古今诗歌中都不乏其例。
  在语法结构上,有时省略谓语或主语等成分会使诗名更加精美。如马致远的《天净沙•秋思》:“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,古道西风瘦马。”这是,每句三种景物相联,三句都不有谓语,然而意思清楚,景象鲜明,显得极为凝练。又如杜琢的《春望》中的诗句:“感时花溅泪,眼别鸟惊心。”作者感时因见花开而溅泪,他恨别因闻鸟啼而惊心。这两句虽省去主语但所表现的意义不仅丝毫无损,而且由于语言特别精美地表现了生动的形象和丰富的意义。更为人所赞赏被公认为千古佳名。再如现代诗人贺敬之的《放声歌唱》:“五有——/爱浪。八有——/海浪。桃花——/南方。雪花——/北方。啊,我走遍了/我祖国的/每一个地方?。这里的前几名也把一些句子成份省略了,但读者却可以通过自己的想象力联结起来,在头脑中形成完整的画面。
  语序的变化也可以使诗歌的语言高度凝练,富于弹性美。例如辛弃疾的《西江月》中两句:“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。”按一般说法,“惊鹊”应是鹊惊,“鸣蝉”应是蝉鸣。如果这样,句子就显得平庸;现在把它们倒过来,把两个短句变成两个词,句子就显得更劲健,所表现的形象更突出。特别是杜琢的《陪郑广文游何将军林》中一联:“绿垂风折笋,红绽雨肥梅。”按一般说法就是,风折笋垂绿,雨肥梅绽红。“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平庆语调的关系,而主要是为了突出景物的色彩和形态,给人以更鲜明的印象,这样不仅句法新,而且形象性强,使诗句高度凝练以富于张力。
  使诗歌语言高度凝练,富于弹性美的另一途径是词类活用。
  先说形容词活用作动词的。如南宋词人蒋捷《一剪梅•舟过吴江》中的结句:“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由浅红到深红、芭蕉由浅绿到深绿的发展,表现韶光飞逝之意,获得了去俗生新的美学意趣,收到了词简意丰的效果。诸如此类的还有下列句子加点的字:“绿筐风折笋,红绽雨肥梅”(见前引)。“入帘残月影,高枕远江声”》(杜琢《客夜》)“人烟寒桔柚,秋色老梧桐”。(李白《秋登宣城谢眺北楼》)等等。
  在新诗创作中,有的诗人继承了古典诗歌的艺术遗产,活用词类,使诗句十分凝练蕴含量极为丰富。如台湾诗人张健就有“茉莉花芬芳了清晨,你的温柔宁静了夜”之句。而另一位台湾诗人痖弦也有“海水,蓝给自己看”这语。又如丁芒的“泉韵”;“有多少翡欢汪在心底。”“汪”是形容词活用作动词。这个象形从水的“汪”字,又如诗所抒情写的对象“山泉”的形态特性十分吻合。如果改用“蕴藏”、“含”、“噙”之类的词,都会因乏“汪”的凝练与弹性美而相形见绌。
  再说名词活用作动词的。如下句中加点的字词:“开轩而场圃”(孟浩然《过故人庄》),“水村山郭酒旗风”(杜牧《江南春绝句》),等等。这些词的活用,如灵丹一粒,通体生辉,凝练而富有诗意。台湾诗人郑愁予《右边的人》的诗开头一节:“月光流着,已秋了,已秋的很了/乳的河上,正凝为长又长的寒街。”诗中,“乳”字固然是名词活用作形容词,而两个“秋”字则是名词用作动词,“秋”不仅是表示秋深,也表示生的成熟,一词双关,有创造性所带来的新颖之美。
  最后说名词用作形容词的,这在余光中的《碧潭》中就有这种用法,如:“如果碧潭再玻璃些/如果舴艋舟再舴艋些/就可以照抄我忧伤的侧影/我的忧伤就灭顶。”按正常的语法表达,第一句应是:如果碧潭更清澈一些,如明亮的玻璃。现在,名词汇“玻璃”活用如形容词汇,就获得了不一般化的隽永新创之美。第二句照一般语序表达就是:“如果小伙子舟更小一些”。现在将名词“舴艋”活用如形容词,远比一般的陈述法清新可喜,奇峭动人。
  又如杜甫的《入乔口》中诗句:“树蜜早蜂乱,洒泥轻燕斜。”这里,“蜜”、“泥”都是名词用作形容词汇,说树象蜜一般甜,江象泥一样浊。“蜜”与“泥”还兼有动词的意味,即树蜜化了,江被泥化了,二个字的词性极不大固定,在文法上讲或许是一种缺点,在诗歌上讲,却是否一种优点,一种趣味。用字简洁,含义丰富,句子就生峭可喜。
  诗歌厅锤炼出高度凝练、富有弹性美的语言,除了上述两种途径处,创造成性的组合词语,也是一条很好的途径。
  先谈名词与数量的词的关连组合。
  数量词与名词的关联有两种情况,一种是常态的,和种是非常态的。非常态的然而是鸽时的成功的组合,就更能充分表现诗歌语言的弹性,获得“反常合道,奇趣横生”和美学效果。试看徐凝的《忆扬州》句:“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。”苏轼《水龙吟》句“春色三分,二分尘土,一分流水。细看来不是气气扬花,点点是离人泪。”秦观的《八六子》句:“无端天怀婷婷,夜月一帘幽梦。春风十里柔情。”
  “天下三分有其二”与“天下三分”本是中国古汉语中习见之辞,本身并无诗意。但徐凝的诗却奇思喷涌,导采怒发,他把属于普天下的皎皎明月也划分为三等分,其中二分者让扬州给占去了。数量词与名词汇的奇异结合,诞生了何等美妙的诗意,在苏轼的词中:“三分”、“二分”、“一分”这些数量词分别与“春色”、“尘土”、“流水”关连,别是一番风憎爱分明。在秦观的词中,数量词汇“一帘”与“十里”,分别置于“夜月”和“幽情”、“春风”和“柔情之间,承上关下,既可修饰前者,也可修饰后者,似乎真有更大的弹性。”
  名词与数量词的奇妙关连,不仅在古典诗歌中获得了新颖脱俗的诗美,也在新诗的创作中大施异彩。如:章德益《古沙场黄昏》句:“无须于宇/挤下滴落日/来涂抹地球的伤痕。”以数量词“一滴”来形容“落日”这个名词,新颖独到,别有情趣。又是如台湾诗人洛夫写水田鹭鸶的“偶然回首——便衔住水面的一片云”之类也是如此。再如他《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》的结尾:“下山/仍不雨/三粒苦松子/沿首路标一直滚到我的脚前/伸手抓起/竟是一把鸟声。”这个结尾相当空灵漂亮。“苦松子”变为鸟声,这中间诗的联想的飞跃都省略了,但鸟和树是不可分离的。因此,诗人的联想仍是合理的,有生活作为依据,其中省略的空白,读者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审美想象去补充。特别是“鸟声”本来滑有具体形状,无可把捉,而现在诗人不仅“抓起”了“鸟声”,而鸟声居然盈握,被冠以“一把”,这就用的十分新奇独到,使人过目不忘,因为它不仅形象地补足了抓起松子的动作,而且使具形声音,具有了可感可触的形象,诱人遐思,给人以丰富的美感。
  再看动词与名词的关连给合。
  名词、动词汇、形容词是汉语中最基本的词类,因而能构成并增强诗美的主要是动词、形容词与名词的关连组合,而且主要是抽象名词以及专有名词与地作动词之间的关连组合。动作动词与表具体实物的普通名词联结,固然也能产生诗意,但动作动词汇与此同时抽象名词之半日的关连,经过艺术处理,能够将虚与实,实感与空灵结合在一起,形成新美的诗的语序,更能获得诗的美感。如“一蓑烟雨湿黄昏”、“柳愁春雨湿莺声。”“湿”字本是形容词,在这几却转化为动词的用法。“黄昏”是表时间的抽象名词,“莺声”是耳可闻而目不可见,手这不可触的抽象事物。这两个名词所示事物的状态,本来无所谓干湿,现在却偏偏和具体的“湿”关连在一起,实以虚之,虚以实之,在虚实互渗之中,虽现出好诗所必具的空录之类,使人沉的极富于诗意而新颖不凡了。
  在新诗创作中,这种动作动语民抽象名词的组合,也常常能带来盎然的诗趣,创造出人头地空灵的诗境,使诗句显得格外精美。如:“小小的一根火柴/划开了一个新的境界”、“快磨亮我们的犁刀/犁开一个新的时代”(艾表《烧荒》)这里“划开”、“犁开”两个动词,分别与抽象名词,分别与抽象名词“境界”与“时代”关连,虚虚实实之间,别饶诗的韵味。不仅很好地表现了诗人的奇想,而且平添了一番诗美。
  由此可见,要创造出诗歌精美的语言,以上几条途径是行之有效的。我们不妨在创作实践中加以应用,不断发展,以提高我们诗歌的创作质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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